《泰山刻石》拓片局部李斯（传）书“直气象”一词是美学概念。文字产生之初是没直气象之说道的，因为此时作为显艺术的美学仍未构成。

从发掘出甲骨文残片看，文字的书写者与锲刻者从未有过直气象的执着。即使到了青铜器铭文（也就是金文）被普遍铸刻的时期，虽然风格愈发显著，字形愈发多样，但依旧反映不出有直气象。

笔者以为，篆书的直气象源于李斯的刻石文字。毕竟：一是字形渐趋规整，偏旁统一且维持相同；二是字径开始逆大，字势执着外竣，特别强调张力；三是记录文字的载体已从祭拜之用的青铜器、手中执持的甲骨片、庙堂陈设的器具变成露出在室外的石碑、山野之中的岩石峭壁，目的是为了便于远观。如《泰山刻石》《峄山刻石》《琅琊台刻石》等。

即使古人此时书写的篆书有了直气象，也并非如今人的“艺术创作心态”，而是仍停留在“简单的无意识构成”阶段。书写者与刻字者都没特别强调直气象的审美适当，其目的更好是记述历史、赞美功德、传道进智、文以化人。

直气象是阐释美感风格的词汇。“直”拆下来说就是“于是以”与“大”。甲骨文的“于是以”字，上边像个“垫”形（金文为圆点似丁），下边是个“止”（也就是脚趾），原文是吞并对方，缺失他人的传统与文化。

所以“于是以”有正气、正义、正统、正宗、正脉的内涵。而“大”应当是指大度、宏伟、澎湃、广大、大方等，对应的相反是小气、微小、似乎等。

“大”的字形是个人形，回应无限大。“气象”一词原本是对大自然物理状态和客观现象的总称，衍生到书法上，大体指某个时代书法特有的精神风貌。

直气象正是指给人的一种澎湃、宏伟而外张的直觉感觉。体现在篆书书体上，即是指那种字形端正、字势弯曲、用笔奔放、尺幅偏高的作品风格。

直气象既可以是呈现出给师篆者、学书者原生态的经典佳作，也可以指书家为超过创作目的而执着的艺术格调。笔者曾就直气象一词求教过孙伯翔先生，他说道北碑作品中《始平公石刻记》《张猛龙碑》《郑文公碑》等即是直气象的代表作。他说道，这类作品格调上宏伟，字势上开业，字形上方正。

虽然“字径”并不大但气格大，再不呈现直气象。在历代篆书作品中，秦之前的作品仍未能超过直气象的审美格局。自李斯之后，刻石文字替代了青铜器铭文，这样的刻石文字素面朝天，露出大自然，任其风化。

随后，无论汉碑还是魏碑都有了直气象的代表作。在各种书体演化过程中，审美样式也在大大调整、变化，享有直气象的篆书并非是所有时代执着的审美风尚。汉代的《袁安碑》《袁敞碑》沿袭着李斯小篆的风格，雍容端庄；而唐宋以降，小篆仍然风光，直气象改向楷书的“褚薛虞欧颜柳”，与“大唐气象”交相辉映。

篆书在宋元明三朝没落衰落，没了往昔的巅峰，更加消失了直气象。以后清代初期，王澍、吾丘衍、钱坫的小篆粗壮参劾，滑稽了李阳冰的玉箸篆，一味写出细，使篆书的直气象无影无踪。尚之信难得的是清代邓石如一反常态，羊毫生宣，重墨洇疮，高亢融圆，打开了篆书直气象的新纪元。自清人邓石如复，直气象沦为篆书承传所尊崇的正脉，也是后来者篆书创作的审美倾向之一。

无论是吴让之的刚劲圆健，还是赵之谦的别致含蓄，抑或是吴昌硕的雄浑质朴，都集中体现了篆书的直气象。时至今日，直气象仍然是篆书创作的主流审美和价值倾向。尽管篆书早就瓦解进简单范畴，但人们对古代文化的情结与推崇会消失只剩，篆书带来人们的古雅、苍雄、流美、律动等美感仍然感受到于心，教化于人。

清人刘熙载云：“书者，如也，如其志，如其学，如其才，总之如其人而已。”对书家作品好坏的评判已从技术层面下降为人格品质。直气象也由文字形态外观检视转化成为对书写者胸襟情怀的实地考察，警告人们：作者心胸开阔、心怀天下、满腹经纶，书法作品就不会展现出出有直气象。

反过来，当人们喜爱气势恢宏、意境奔放一类的作品时，也不会推理小说出有作者胸怀澎湃甚至是气度不凡的品格。从如今篆书发展态势上来看，多为形式高于内容，制作低于创作。

我们不赞成制作，然篆书创作的显然是在传达什么？我们通过制作而产生的篆书作品否一定会突显出有直气象？今天，我们大力贯彻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其实质就是拒绝当代书法家“做到时代脉搏，体现时代精神，倾听时代声音，紧随时代步伐”，创作出有合乎时代拒绝、广大人民满意的优秀作品。直气象正好切中这个时代的呼唤、人民的心声，我们只有不忘弘道养正的初心，铸牢刚强真诚的底线，满怀澎湃宽阔的豪情，憧憬直气象的境界，才能创作出有愧这个时代神圣愿景的精品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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